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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人筆記 vol.07 利休七哲:蒲生氏鄉的茶之湯 - Rikyu Seven Disciples, Gamō Ujisato & Chanoyu



Gamo Ujisato_ Samurai, Tea Master, and Rikyu Disciple

這篇文章探討了蒲生氏鄉的生平,他是戰國時代和安土桃山時期的重要武士及茶道大師。文章追溯了氏鄉早年作為織田信長家臣的生涯、他在豐臣秀吉麾下的崛起,以及他作為千利休弟子的身份,對茶道世界的重大貢獻。


文中詳細描述了氏鄉的軍事成就、與重要人物的關係,並透過分析他的茶道器具和他喜愛的茶室來探討他對藝術的欣賞。文章還呈現了不同版本的蒲生氏鄉肖像以及一些反映他性格和對茶文化影響的轶事。此外,文章參考了歷史文獻、茶道記錄和藝術目錄,勾畫出氏鄉的生平圖景。


利休七哲:蒲生氏鄉


蒲生氏郷,出生於近江國(現在的滋賀縣)蒲生郡日野的蒲生賢秀之長子,生於弘治二年(一五五六年)。父親賢秀是南近江的戰國大名六角氏的重臣,然而在永禄十一年(一五六八年),賢秀歸順織田信長,並且將當時名為鶴千代的長子作為人質送出。


信長發現鶴千代聰慧過人,於是於翌年,十二年(一五六九年),讓當時十四歲的鶴千代元服,改名為忠三郎賦券,並且將其與自己十二歲的女兒結婚。賦秀後來改名為氏郷。


同年八月,氏郷與父親賢秀一同出征伊勢,攻擊大減防城,這是氏郷的初次出陣。之後,作為倍長的女婿,氏郷參與了元亀元年(一五七〇年)的朝倉攻戰、天正元年(一五七三年)的近江總江合戰以及小谷城攻戰,並且支援了信長的「天下布武」之戰。



天正十年(一五八二年)六月二日,本能寺之變爆發時,賢秀在安土城守城,氏郷則在位於附近的日野城。氏郷與父親合作,將信長的家族避難到日野城中。


在倍長後繼問題上,柴田家與羽柴(豐臣)秀吉之間發生對立,氏郷選擇支持秀吉,並於翌年天正十一年(一五八三年)三月,作為秀吉軍的一員,攻下了伊勢山城與峰城,並且在賤岳之戰中幫助秀吉取得勝利。翌年天正十二年(一五八四年),氏郷也參與了小牧・長久手之戰,並在秀吉的賞功中獲得南伊勢五郡、十二萬石的領地,將其居城從日野遷至伊勢的松ヶ島(後來的松阪)。


此後,氏郷繼續參與天正十三年(一五八五年)秀吉的雜賀攻戰、越中攻戰,還有天正十五年(一五八七年)的九州攻戰,及天正十八年(一五九〇年)的小田原攻戰。因為戰功顯赫,氏郷在小田原攻戰後獲得了論功行賞,被轉封至陸奧會津。最初,他的石高為四十二萬石,隨後因為加封,達到了九十二萬石,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大遷升。


這次的加封,是秀吉為了防止德川家康與伊達政宗結盟而做出的苦心安排,也顯示出秀吉對氏郷的高度信任。


氏郷的居城是名義上由伊達政宗所擁有的黑川城,氏郷開始著手建設一座符合九十二萬石大名身份的大型城堡,並且將其命名為若松城,這也就是會津若松的誕生。據說,這個名字源自於氏郷故鄉日野的若松森。


在文禄元年(一五九二年)的文禄之役(第一次朝鮮出兵)期間,氏郷駐紮於肥前(現今的佐賀縣)名護屋,儘管如此,他並未參與朝鮮出兵。


然而自文禄三年(一五九四年)秋季起,氏郷的健康狀況惡化,開始在京都療養。傳言指出,因為氏郷被認為是秀吉之後可能的統治者,秀吉的側近石田三成毒殺了他,但這一說法是錯誤的。當時,當時最著名的醫生曲直瀬道三為氏郷診療,並且留下了《玄朔道三配劑錄》作為診療記錄,這也否定了毒殺說。


最終,氏郷於文禄四年(一五九五年)二月七日,年僅四十歲便去世,這也使得毒殺的說法在當時得到了廣泛流傳。


肖像畫

蒲生氏郷的肖像畫,存在著多幅在菩提寺等地被保存下來的東帶姿像,這些像的成立與關係相當複雜。


若以現存作品為主來看,首先是最早有記錄並且被指定為重要文化財的會津市西光寺所藏的畫作(圖版④),此畫作帶有元和七年(一六二一)五月七日的選傳(妙心寺派可能)替。這幅模本現在被保存在氏郷的菩提寺——會津市的興德寺。



其次,是興德寺所藏的另一幅作品,這幅畫由京都畫壇的重鎮森寛斎所繪,並且附有明治十九年(一八八六)九月五日由南禪寺梅嶺道郁的賛詞(圖版⑤-1)。梅嶺的賛詞提到這幅畫曾經是當寺所藏,後來在戊辰戰爭中被燒毀,該畫原本是由秀行於慶長二年(一五九七)所作,並且有南禪寺玄圃霊三的賛詞。這樣我們可以得知,秀行所作的原本是為了紀念氏郷三回忌而製作的。



圖版6-1是由松平定信編纂的《集古十種》(一八〇〇年)圖錄集所載的畫作,這幅畫被稱為“會津厚德寺藏”,並且沒有賛詞,可能參考了圖版5-2的肖像畫。這幅畫中的太眉、長鬍鬚、大鼻等特徵十分鮮明,彷彿呈現了氏郷的真實面貌。然而,由於圖版5-1中的人物形象呈現出圓山派風格,因此其特徵較為隱約。值得注意的是,圖版5-2被認為是記錄秀行製作的原本,並且圖版④中的面貌基本上與圖版5-2相符,因此這些作品可能是參考了秀行原作。



第三幅作品是大德寺黃梅院所藏的畫作(圖版⑥)。這幅畫的背景是秀行所創建的菩提寺昌林院,該寺在幕末時期被廢除,並與其他寺廟合併,因此這幅畫流傳至今。慶應三年(一八六七年),為了重建荒廢的昌林院,德禅寺的太肅紹乾隆創作了新肖像畫。


在這幅畫中,他書寫了當時昌林院開山先南宗賢的賛詞,並提到這幅肖像畫源自於慶長二年制作的原本,這顯示出它是最早的氏郷肖像畫之一。圖版⑥也參考了圖版5-2和圖版④,將氏郷描繪成一位適合重建寺廟的堂堂正正的偉大人物。



儘管通常介紹的氏郷肖像畫以圖版④為主,但不得不注意的是,曾經存在的秀行三回忌所作的原本肖像畫,及其伴隨的賛詞,這些肖像畫的存在值得更多關注。圖版5-2展示了這些特徵,應該受到更多重視。


此外,氏郷的形象在幕末至明治時期的武者畫中經常出現,這或許是因為他在《太閤記》等作品中被歌頌為英勇的將軍。例如,在落合考畫的《本平記英勇傳》(一八六七年)中,有一幅描繪了“蒲生宰相氏郷”的畫作。根據我的觀察,在七哲系列的武者畫中,只有氏郷和高山右近被描繪。


此外,圖版7的田能村竹田畫,以及岩瀬早雅賛所作的《茶人三十六歌仙畫帖》(出光美術館藏)中,氏郷與三斎、掃部、兵部、織部等被列為利休的五弟子之一。這些畫作於文政三年(一八二〇年)完成,畫作中顯示氏郷以肩衣袴姿,面對畫師,畫風及背景也透露出早雅的風流雅趣。


書與花押

根據福島縣立博物館的調查,蒲生氏鄉所寄出的文書有超過百份(《氏鄉與其時代》)。從中可以推測哪些文書可能是氏鄉的親筆。例如,在東京大學史料編纂所編輯的《古文書時代鑑》中,有一份天正十八年(1590年)11月15日寄給伊達政宗的宛覚書,被認為是氏鄉的自筆(圖版8)。


儘管該書中未明確指出這是氏鄉的親筆,但從書法風格來看,這封信確實不像是秘書代筆的作品。此外,信中的內容涉及到秀吉平定關東與奥羽地區後,鎮壓葛西與大崎一揆的事宜,以及軍事與戰後處理等多項重要事務,顯示出這封信是由氏鄉親自書寫並交給政宗的。



那麼,如果這份覚書確實是氏鄉的親筆,他的筆跡有哪些特徵呢?這份覚書的筆跡與氏鄉的其他文書有相似之處,正如桑田忠親氏和波多野幸彥氏所指出的,這筆跡與他茶道師千利休的筆跡有相似的風格(《書與人物 武人》《書的文化史》)。在同時代的公家如近徹屋發(意院)中,也有類似的情況,他們受著名書法家的影響,形成了自己的書風。雖然在書法上,千利休的影響不像信尹那樣顯著,但在追隨利休的茶道弟子中,也有像氏鄉這樣不僅熱衷茶道,還模仿其書法風格的人。


花押

根據福島縣立博物館的調查,氏鄉的花押有六種類型(圖版9)。1型使用於天正十二至十三年(1584~1585年),2型使用於天正十六年(1588年),3型使用於天正十七年(1589年),4型使用於天正十八年(1590年),5型使用於天正十九至二十年(1591~1592年),6型使用於文祿年間(1592~1596年)。



與利休的邂逅及茶風

蒲生氏鄉與千利休的邂逅並不完全清楚。然而,有一封天正八年(1580年)左右寄給蒲忠的利休書信,表明他們在這之前已經認識。


在天正十六年(1588年)左右,利休的書信中提到,氏鄉曾詢問關於安排夜間茶事的事宜,並收到回信:“在銀杏樹下使用竹茶杓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這表明,在利休的指導下,氏鄉的茶道技藝相當精湛。另外,氏鄉還收到過一封關於藥材的書信,信中提到他因為“惡風”使得路徑上的樹木和草花被摧毀,因此希望能避免從露地進入席位。儘管未有留下茶會的記錄,但可以推測氏鄉常常舉行茶會。


此外,根據《茶湯古事談》的記載,當氏鄉觀賞秀吉的炭手前時,炭火四處飛濺,炭渣甚至濺到氏鄉的面部,然而他毫不動搖,這股堅韌的態度令秀吉深受感動,最終氏鄉得以獲得會津八十萬石(實際上是四十二萬石,後來增加至九十二萬石)的領地。


所持的茶道具

蒲生氏鄉出現在茶會記錄中的首次,是在津田宗及邀請他參加的《天王寺屋會記》及《宗及自會記》的天正八年(1580年)八月十九日條中。


除了作為客人出現的記錄外,遺憾的是沒有找到氏鄉擔任主人的茶會記錄,因此我們無法確定氏鄉實際使用了哪些茶道具。基於此,以下介紹一件據傳屬於氏鄉所持的茶道具,即長次郎製的赤樂茶碗「早船」(現藏於畠山紀念館,圖版9-1)。


長次郎製 赤樂茶碗 銘「早船」(畠山紀念館藏)


「早船」這個名字據說來自於利休在茶會中使用這只茶碗取來的故事,因此被賦予此名。這只「早船」茶碗現在附有一封利休的書信,書信開頭寫道:“此曉,三人將出席”。根據小松茂美所著的《利休的手紙》,這封信中的“三人”指的是利休的兒子紹安(道安)、氏鄉以及細川三斎。信中提到,利休希望將自己所持有的「大黑」與「早船」分別送給紹安與氏鄉,但由於三斎對於「早船」的繼承感到不滿,因此希望能夠與古田織部協商,以解決這一分配問題。信的收信人為紹安、氏鄉和織部。根據小松茂美的推測,這封信的日期應為天正十三年(1585年)十月十九日,根據信中的筆跡以及利休六十多歲的年齡來推測。


值得注意的是,這封信中的人物為利休七哲中的三位,以及利休的兒子。更為引人注目的是,信的內容涉及的是現存的名碗分配問題,並且是關於如何解決這些分配問題的協商,因此這封信的出現更加引起關注。


有趣的是,在《角川茶道大事典》中的「早船」項目中,林屋晴三氏指出:「『早船』被傳為利休所持的長次郎燒赤樂茶碗代表作之一,並列為長次郎七種之一。然而,經過當代的研究,從茶碗的製作工藝來看,這只茶碗與其他長次郎茶碗的土見釉色等存在差異,因此無法簡單地將其歸為典型的長次郎赤樂茶碗。」這番評論揭示了這只茶碗存在的研究難題。古筆研究的權威小松氏認為這封信是“利休真筆無誤”的附信,而茶碗研究的權威林屋氏則認為這只茶碗仍需要進一步的研究。


正如氏鄉所持的茶道具本身一樣,這只茶碗也充滿了未解的謎團,無論是茶碗的背景還是其與利休的關聯,都成為茶道研究中的一大難題。


手作的茶道具

蒲生氏鄉是位於武勇與智謀方面都十分優秀的武將,同時也是一位擁有茶道和歌道才能的風雅之人。氏鄉的個性可以通過他自作的和歌,以及一些遺留下來的茶杓和竹製花入等茶道具來感知。


蒲生氏鄉製 共筒茶杓(東京國立博物館藏)


雖然氏鄉一生中並未留下大量的竹製茶道具,但最為人知的作品便是現今收藏於東京國立博物館的這件作品。


本作的茶杓具有極高的技巧,特別是杓從範圍以下的部份,竹皮的剝落處展現了細緻的雕刻,顯示出極其雅致的質感。這些部分的竹材為極具侘寂之美的材料,被巧妙地削刻出來。而茶杓的雙樋節部分,則以柏樹的樹梢彎曲為設計,形成了富有力量感的櫂狀尖端。這樣的設計在美學上融入了侘寂的元素,同時也增添了力量感,這正是氏鄉自作茶道具的特色之一。此外,櫂先的尖端接近劍尖形狀,這一點沒有跟隨敬仰的茶道師千利休的茶杓形式,顯示出氏鄉的個人風格。


本茶杓的全長為17.6公分,這對於茶杓來說屬於較短的尺寸,但其寬闊的櫂先、寬大的杓身以及突起的中節,讓整體的外觀不顯得局促,反而展現出一種大器的氣度。從茶杓中,似乎能感受到氏鄉這位人物的偉大。


共筒的全長為20.1公分,並非與茶杓相同的竹材,而是使用了帶有胡麻紋的古竹。這根稍粗的筒在當時不常見,並且保留了竹皮,這種處理手法也是極具豪放氣質的,符合氏鄉武將的身份。筒的正面刻有“(✕印)氏鄉”,這也顯示了氏鄉個人的特色。


本作曾屬名古屋的財界茶人高橋蓬庵,在昭和十二年(1937年)的道具拍賣會上,被松永耳庵以當時茶杓拍賣的破格價格1萬6千圓購入,這使得其存在廣為人知。這次拍賣,也將耳庵的名字帶入了公眾視野。值得一提的是,本作附有片桐石州筆的內盒、中盒,以及蓬庵筆的外盒。


除了這件作品,蒲生氏鄉的茶杓還包括松平妙關箱的共筒茶杓和五島美術館所藏的藤村庸軒筒茶杓等。這些作品與東京國立博物館所藏的茶杓類似,均採用了色澤較深的煤竹,櫂先的形狀接近劍尖形,且共筒的作品大多未刻銘。


蒲生氏鄉製 竹花入 銘「唐よし」(根津美術館藏)


氏鄉製作的竹花入流傳下來的並不多,而這件作品則是其中為數不多的貴重作例之一。同樣如同茶杓的設計,雖然他敬仰茶道師千利休,但他的作品往往未完全模仿利休的風格,這也能在他的茶道風格中看出端倪。


“唐よし”這個銘的意思,可能指的是從中國或南方傳來的葦草,但一眼看去,這件作品的素材顯然並非“よし”或“あし”,而是竹子。更具體地說,這可能是當時尚未在日本廣泛栽種的孟宗竹,來自於船上或其他運輸途中的竹材。氏鄉可能利用這樣的竹材創作了這個花入。


本作的總高為21.8公分,口徑16.1公分,底徑18.5公分。與千利休製作的“園城寺”竹花入(總高33.9公分,口徑10.9公分,底徑11.2公分)相比,這件竹花入相對較矮,且徑較大,是一件非常具有特色的竹花入。口徑和底徑的大小,顯示它必須是孟宗竹才能達到這樣的尺寸。


竹子的外觀非常鋭利,經過大範圍的削刻,刀跡顯示它曾使用較軟的青竹進行雕刻。鉈目則在竹節的上部斜切,交替出現,最後在兩端打上錠狀雕刻,形成了U字形的凹槽,營造出獨特的空間感。


這個花入的內部有金具,可以掛起來使用,這表明它原本是設計為掛花入來使用的。氏鄉的茶風格,不僅表現在這些形態獨特的竹花入上,更體現在他如何將這樣一個大膽而豪放的花入掛在床上使用的創意上。


茶會的記錄

天正二十年(1592年)11月8日,豐臣秀吉在肥前的名護屋城舉行了茶會。名護屋城是文祿·慶長之役(1592-1598)的主要基地,周邊動員了各地的大名,大家搭設陣營,建造茶室,並舉行了多場茶會。《宗湛日記》中記錄了當天茶會的簡略內容。


《宗湛日記》記載:霜月八日,申刻自夜話開始,於御城內舉行振舞,另設有專門的供品。太閣大人主講的藥師院與浅野彈正殿有樂,可能是秀吉的親信,但並未涉及休夢。宗湛、巳上八人,坐於上座,下間則是各大名的列席。


名護屋城內有專為茶道設立的空間——山里丸,但根據記錄,這一時期山里丸似乎尚未完成,因此茶會的場地應該是在城內的廣間。從“上段同座,下間大名歷歷”的記載來看,當時的會場應為此。


參加者包括蒲生氏鄉、在征服明朝時擔任軍政指揮官的施樂院、文祿之役中的軍監淺野長政、織田信長的弟弟織田有樂等八人。由於記錄中提到“下間大名歷歷”,可見當時下座坐滿了眾多大名。秀吉可能將茶道視為一個公開展示的活動,特意讓諸大名意識到氏鄉在政權中的重要位置,從而加強氏鄉的地位。


在這場茶會之前,蒲生氏鄉作為織田信長的家臣,於天正八年(1580年)時曾單獨受邀參加信長茶頭津田宗及主持的茶會,且從那時起便與茶道保持著深厚的交流,因此可以推測他對茶道有相當深的造詣。雖然沒有保存氏鄉親自舉行的茶會記錄,但已知他擁有「雙月」茶壺、長次郎七種赤茶碗「早船」、以及以他名字命名的「蒲生肩衝」等茶具,這些都顯示他不僅是秀吉麾下的一位勇猛武將,也是深具茶道品味的茶人。


這些記錄不僅體現了氏鄉在當時政權中的特殊地位,也展示了他對茶道的熱愛與深厚的造詣。



蒲生肩衝


元和元年(1615年),加賀藩的重臣本多家初代政重(まさしげ),因在大阪之陣的功勳,獲得了三代藩主前田利常(としつね)賜予的茶入,並且一直傳至戰後,代代相傳於本多家。據傳,此茶入曾由桃山時代的武將、利休七哲之一的蒲生氏郷(がもううじさと)所擁有,因此被稱為此名。


此茶入由中國南宋至元代(13至14世紀)所製,具有唐物茶入典型的威嚴外觀、強烈光澤的黑釉、極薄的成型和底部板起等特徵。成型薄且底部板起,這是唐物茶入中,年代較為久遠且被認為格式較高的漢作茶入的特徵。


此茶入自金沢以來,已傳承了400年的悠久歷史,是金沢茶道歷史的見證,不僅是一件有著深厚歷史背景的茶入名作,亦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及歷史資料價值。


喜愛的茶室

首先來看千利休的一封信,該信由大阪城天守閣所藏,日期為菊月二十二日,收信人為伊勢侍従。信中提到:“……一、我們的大佛建設,前幾天已經完成了屋頂的修繕。預計在本月內完成茶道的申報。請您準備好您的宅邸,若能早早來京,便能夠順利完成家中工作……”信中的伊勢侍従即為蒲生氏郷,而信件發出時,他當時正居住於伊勢松坂。




根據小松茂美的研究,這封信應該寫於天正十六年(1588年)。其中提到的“大佛”是指豐臣秀吉命令建造的京都東山方廣寺的大佛。然而,這裡所謂的“大佛建設”並不僅指大佛本身,還包括其中設立的茶道座敷,由秀吉命令千利休所建。


根據信中的語句,似乎茶室的建設還未完成,蒲生氏郷負責最後的收尾工作,如榻榻米和爐壇的安裝等。茶室的規模為二畳,並且於翌年十月一日由利休主持茶室披露儀式。



隨後,蒲生氏郷於天正十八年(1590年)被轉封至會津若松,並於二年後的文禄之役中在肥前名護屋生病。最終,他於文禄四年(1595年)在伏見的蒲生宅邸去世。天正十九年(1591年)利休切腹後,千少庵被命令在會津鶴ヶ城(若松城)內蟄居,同時他也在城內建造了茶室麟閣。雖然不清楚蒲生氏郷在麟閣的建設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但據傳他委託少庵來建造這座茶室。考慮到氏郷本身對茶室有深入了解,這座茶室可能包含了某些他的構思。


接下來,讓我們來了解麟閣的結構。麟閣最初建於鶴ヶ城,後來於明治五年(1872年)被遷移至城下的森川家宅邸。當時,麟閣依照原樣重新建造,但由於受損嚴重,除了赤松的床柱外,幾乎所有部分都使用了新材料。隨後在平成二年(1990年),為了慶祝會津若松市制九十周年,麟閣被重新安置回鶴ヶ城,至今依然保留在那裡。


麟閣的布局包括配席的三畳台目小座敷、設有水屋的六畳鎖間,以及茅華屋頂。三畳台目屬於所謂的燕庵形式。儘管如此,點前座的位置略微偏向下座側,這與標準的燕庵形式有所不同。燕庵形式通常認為是古田織部在慶長元年(1596年)至慶長四年(1599年)間所創的設計。如果麟閣的建設確實是在少庵住在會津期間,那麼它可能早於織部的燕庵形式。若是這樣,則設計相伴席的概念可能來自當時的武士氏郷。


也有可能,燕庵形式作為武家茶室風格,在江戶時代流行,因此麟閣的建設也可能是在後來的改建中形成的。



茶道的逸事

作為豐臣秀吉的親信武將,並且為千利休的高徒,蒲生氏郷被列為利休七哲的首位,除了他作為茶人的能力,還因為在利休去世後,他庇護了利休的繼子千少庵,並為千家茶道的重建做出了重要貢獻。因此,蒲生氏郷能夠在眾多茶人中脫穎而出,成為七哲中的筆頭人物,這也是其中一個重要原因。


千鳥香爐

有一次,蒲生氏郷和細川幽斎兩人受邀參加千利休的茶會。茶會結束後,氏郷請求欣賞利休所持有的「千鳥香爐」。


利休神情不悅地取出香爐,將其中的灰燼倒出,並將其翻倒後遞給氏郷。

幽斎見狀,問道:「這是清見潟的和歌之意嗎?」

利休聽後,心情轉好,回答道:「正是如此。」

順德天皇的歌集《順德院御百首》中有一首和歌:「清見潟,雲也不迷亂,浪上月無陰影,群鳥成群。」

這首和歌的深意在於,利休認為:「今天的茶會結束得如此愉快,為何還要要求觀看無用的千鳥香爐?」因此,他將香爐上的群鳥視為無謂的裝飾。

這也反映了「過猶不及」的風雅觀念,即過度的事物反而失去其美感,適度的不足之處更能彰顯風雅。


氏郷的膽量

豐臣秀吉曾親自為家臣們泡茶,並進行炭手前。蒲生飛驒守氏郷靠近爐火,想要觀察其過程,結果炭火灑落,甚至燙傷了氏郷的面部。


然而,氏郷絲毫不為所動,平靜地觀察並說道:「果然,您的手藝非凡。」隨後,他便退出了。

事後,秀吉感慨道:「剛才氏郷的舉止,非同尋常。」因此,秀吉特別重用他,並在天正十八年(1590年)的小田原之戰後,將他任命為奧州(現今福島縣)的統治者。


這兩則故事分別展示了利休對氏郷茶人見識的考驗,以及氏郷在炭手前時的冷靜態度,彰顯了他卓越的風雅品味和非凡的膽量。


蒲生氏鄉生平及相關事件時間線

  • 1556年:蒲生氏鄉(當時名為蒲生鶴千代)出生於近江國(現今滋賀縣)日野,為蒲生賢秀之長子。

  • 1568年:蒲生賢秀向織田信長投降,並將鶴千代作為人質。

  • 1569年:信長認可鶴千代的聰明才智,為他舉行成人禮(元服),並改名為蒲生忠三郎氏兼,後來改名為氏鄉。

  • 1569年:氏鄉參加了首次戰役,與父親共同攻打伊勢國的奧上町城。

  • 1570年:氏鄉參與對朝倉的戰鬥。

  • 1573年:氏鄉參與了總川之戰和織田信長對小谷城的圍攻,支持信長的「天下布武」。

  • 1580年:蒲生氏鄉受邀參加津田宗及主辦的茶會,顯示他與茶道世界的早期關聯。

  • 1582年:本能寺之變:蒲生賢秀駐守安土城,而氏鄉則駐守日野城,蒲生家協助信長的家族逃往日野城。

  • 1583年:氏鄉支持豐臣秀吉在信長死後的繼位爭鬥,參與攻打伊勢山城和峯城,並在志賀高山之戰中立下赫赫戰功。

  • 1584年:氏鄉為秀吉參與小牧長久手之戰,戰後因功獲得伊勢南部的五個郡(12萬石),並將城池從日野遷至伊勢的松ヶ島(後來的松阪)。

  • 1585年:氏鄉參與秀吉對佐賀的戰役及越中之戰。

  • 1587年:氏鄉參與九州征伐。

  • 1588年:蒲生氏鄉與千利休就茶事進行書信往來,顯示他在茶道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 1590年:氏鄉參與小田原之 siege,戰後他被封為會津藩,領有無數領土(42萬石,後來增至92萬石)。

  • 1590年:11月15日,蒲生氏鄉發送備忘錄給伊達政宗,有關壓制笠井和大崎起義的事宜。

  • 1592年:氏鄉駐守名古屋,參與文祿朝鮮出征,並未被派遣至朝鮮。

  • 1592年:11月8日,蒲生氏鄉參加了豐臣秀吉在名古屋城舉辦的茶會。

  • 1591年:千利休被命令切腹自盡。

  • 1591-1594年:千利休的養子千少庵被迫在蒲生氏鄉的會津若松被禁錮。

  • 1592-1596年:蒲生氏鄉開始建造會津若松城(後來名為鶴ヶ城),並將其命名為「若松」,來自他出生地日野的若松森林。

  • 1594年:秋天,氏鄉健康惡化,開始在京都療養。

  • 1595年:2月7日,蒲生氏鄉因病逝世,享年40歲,死於伏見自家。

  • 1597年:蒲生氏鄉的繼承人蒲生秀行為其父第三周年祭委託繪製了一幅氏鄉的肖像。

  • 1872年:由千少庵所建的茶室「琳閣」從鶴ヶ城遷至森川家宅。

  • 1886年:畫家森寛斎繪製了蒲生氏鄉的肖像,並由南禅寺的梅嶺道育所附詩,複製了秀行的原畫。

  • 1937年:蒲生氏鄉曾擁有的一把茶杓在拍賣中以創紀錄的價格售出,買家為松永耳庵。

  • 1990年:為紀念會津若松市市制90周年,「琳閣」再次被遷回鶴ヶ城。


主要人物介紹

  • 蒲生氏鄉:主角,生於1556年。戰國時代的武士及大名,曾任織田信長和豐臣秀吉的家臣。以軍事才能、文化修養(茶道及詩詞)及忠誠聞名。是千利休的七大弟子之一。1595年去世,享年40歲。

  • 蒲生賢秀:氏鄉的父親,原為六角家的家臣,後來投降織田信長。

  • 織田信長:強大的大名,統一了日本的大部分地區。早期認可氏鄉的才華,並將他納入麾下。

  • 豐臣秀吉:織田信長的繼任者,完成了日本的統一。氏鄉忠誠地服務於秀吉,並深得信任。

  • 德川家康:後來的德川幕府創立者,秀吉警惕家康與伊達政宗聯手,因此將氏鄉派往會津。

  • 伊達政宗:東北地區的強大大名,秀吉防範政宗與家康結盟,並將氏鄉派往會津。

  • 千利休:日本茶道的奠基人之一,對日本茶道的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氏鄉是他的重要弟子。

  • 千少庵:千利休的養子,千利休死後被流放至會津,並受到蒲生氏鄉的庇護。他在會津建造了琳閣茶室。


常見問題

  1. 蒲生氏鄉是誰,為何重要? 蒲生氏鄉(1556-1595)是戰國時代末期和江戶時代初期的著名武士及大名,早期為織田信長的家臣,後來效力於豐臣秀吉。他不僅以軍事才能著稱,也對茶道有深厚的造詣,是千利休的七大弟子之一。氏鄉還在千利休死後,保護了利休家族,對茶道有重大影響。

  2. 蒲生氏鄉如何崛起? 他的崛起源於戰略聯盟、軍事才能和才智的被認可。最初作為信長的人質,後來信長認可了他,並將他納入麾下,並與信長的女兒結婚。氏鄉在多次戰爭中立下赫赫戰功,最終成為會津大名。

  3. 蒲生氏鄉與織田信長和豐臣秀吉的關係如何? 蒲生氏鄉與織田信長和豐臣秀吉的關係密切。他與信長結為親家,並深受信長信任。信長死後,氏鄉選擇支持秀吉,並在秀吉的繼位爭鬥中展現出忠誠,後來成為秀吉的重要將領。

  4. 蒲生氏鄉在茶道中的角色? 蒲生氏鄉是千利休的重要弟子之一,並且對茶道有著深刻的影響。他參與了多次茶會,並創作了許多茶道器具。他的風格融合了戰士的豪邁與茶道的簡樸,尤其在茶碗和茶杓的設計上,顯示出他對茶道的深刻理解。

  5. 蒲生氏鄉如何受到千利休的影響? 千利休對氏鄉的美學和茶道風格有深遠的影響。氏鄉不僅向利休請教茶事,還學習了利休的書法。儘管如此,氏鄉在尊重利休的基礎上,也發展了自己獨特的風格,尤其是在茶道器具的創作上。


利休七哲:蒲生氏鄉


蒲生氏郷は、近江国(滋賀県)蒲生郡日野の城主・蒲生賢秀の長男として、弘治二年(一五五六)に生まれる。父・賢秀は、南近江の戦国大名・六角氏の重臣であったが、永禄十一年(一五六八)、織田信長に降り、その時、鶴千代と名乗っていた長男を人質に出した。


信長は鶴千代が聡明なのを見抜き、翌十二年(一五六九)、十四歳の鶴千代を自分のところで

元服させ、忠三郎賦券と名乗らせ、十二歳の娘と結婚させているのである。賦秀の名をのち氏郷と改めている。


その年八月、父・賢秀とともに伊勢に出陣し、大減防城を攻めているが、これが氏郷の初陣である。その後、倍長の女婿として、元亀元年(一五七〇)の朝倉攻め、天正元年(一五七三)の近江総江合戦、小谷城攻めにも出陣し、言長の「天下布武」の戦いを支えていた。


天正十年(一五八二)六月二日、本能寺の変が勃発した時、賢秀は安土城の留守居、氏郷は近くの居城・日野城にいたが、氏郷は父と協力し、長の家族を日野城に避難させている。


倍長の後継をめぐって柴田家と羽柴(豊臣)秀吉が対立した時、氏郷は秀吉につき、翌天正十一年(一五八三)三月には秀吉軍の一員として伊勢山城や峰城を攻め落とし、賤ケ岳の戦における秀吉方勝利に貢献した。また、翌十二年(一五八四)の小牧・長久手の戦でも秀吉方として戦い、その論功行賞で南伊勢五郡十二万石を与えられ、居城を近江の日野から伊勢の松ヶ島(のちの松阪)に移している。


その後も、天正十三年(一五八五)の秀吉の雑賀攻め、越中、攻め、さらには同十五年

(一五八七)の九州攻め、同十八年(一五九〇)の小田原攻めに従軍し、戦功をあげ、小田原

攻め後の論功行賞で、陸奥会津へ転封となった。石高は、はじめ四十二万石、ついで加増があり、九十二万石となったので、大栄転であった。これは、徳川家康と伊達政宗が結び付くのを阻止しょうとする秀吉苦心の人事であり、氏郷がそれだけ秀吉から信頼されていたことを示すことでもある。


居城としたのは、名義広、伊達政宗の居城だった黒川城で、氏郷は九十二万石の大名にふさわしい大城郭造りに取り掛かるとともに、若松城と名付けた。会津若松の誕生であるが、これは、故郷の日野にあった若松の森にちなんだ命名といわれている。


文禄元年(一五九二)の文禄の役、すなわち、第一次朝鮮出兵には、肥前(佐賀県)名護屋に在陣したが、朝鮮への出兵は免れている。


文禄三年(一五九四)秋頃より病状が悪化し、京都で療養生活を送ることになった。よく、氏郷が秀吉の次の天下人をねらう位置に近いことから、秀吉の側近である石田三成が氏郷に毒を盛ったということがいわれるが、それはまちがいである。この時、当代一の名医として知られる曲直瀬道三が氏郷の診療にあたっており、「玄朔道三配剤録」という診察記録を残していて、石田三成毒殺説は否定されている。


文禄四年(一五九五)二月七日、四十歳の若さで死んだことから、そうした毒殺説も生まれたものと思われる。


肖像画

蒲生氏郷には、菩提寺などで守られてきた黒想の東帯姿の像が複数あるが、その成立、関係は複雑である。


主要なものについて現存作品を中心に見ると、第一は、着賛時期がもっとも早く、重要文化財にも指定される会津市・西光寺蔵の一点(図版④)である。元和七年(一六二一)五月七日の選伝(妙心寺派か)替を有す。この模本が、氏郷の菩提寺である会津市・興徳寺に伝わる。


第二は、興徳寺に、先に記した図版④の模本とは別に伝わる、明治十九年(一八八六)九月五日の南禅寺・梅嶺道郁の賛、京都画壇の重鎮・森寛斎画の一点である(図版⑤-1)。梅嶺賛が、かつて同寺に存在し、戊辰戦争で焼失した継嗣・秀行制作の原本、慶長二年(一五九七)二月七日の南禅寺・玄圃霊三による賛を筆写したことなどを述べる。これにより、秀行制作の原本は、文禄四年(一五九五)二月七日に没した氏郷の三回忌のために制作されたとわかる。図版5-1は、松平定信編纂、各地の古宝物を記録した図録集として版行された『集古十種』(一八〇〇年)に「會津厚徳寺蔵」として載る、賛は伴わない肖像画(図版5-2)を参考にしたのだろう。これは、顔の側面からはみ出す太い眉や長いもみあげ、大きめの鼻などが大変特徴的で、氏郷の実際の容貌を彷彿とさせる。しかし、その特徴は、図版5-1では全体が円山派由来の形態で表されているため、さほど目につかない。なお、図版5-21秀行制作の原本を記録したものと考えられ、さらに図版④の顔貌も基本的には図版5-2に通じ、秀行制作の原本を参照した結果かと推測される。


第三に、大徳寺・黄梅院所蔵の一点(図版⑥)で、秀行により建立された菩提寺・昌林院が幕末に廃寺となり、同寺に統合されたため、そこに伝わる。慶応三年(一八六七)の徳禅寺・太肅紹乾隆贊は、荒廃した昌林院を建て直すべく氏郷の肖像画をあらたに制作しようとしたところ、文禄四年(一五九五)「仲春上旬日」の昌林院開山・先南宗賢の賛を見出し、書写したという。つまり、没年月の年記を有した先甫賛の肖像画は、氏郷像としてもっとも早い時期に制作されたとみてよいだろう。図版⑥は図版5-2、加えて図版④も参照したかと考えられるが、塔頭の再興に欠くべからざる開基にいかにもふさわしい堂々たる人格者として描き出している。


氏郷の肖像画としては、図版④が紹介される場合が圧倒的に多いようだが、没年月を有した先甫賛の肖像画、三回忌に制作された秀行制作の原本が、かつて存在したことは忘れてはならないし、またその像容を今に伝える図版5-2はもっと注目されてよい。


また、氏郷の画は、幕末~明治の武者絵にたびたび登場する。『太閤記」などで武勇を謳われるゆえだろう。たとえば、落合考画「本平記英勇傳」(一八六七年)のうちに「蒲生宰相氏郷」がある。七哲で武者絵に描かれるのは、管見では氏郷と高山右近のみである。


また、図版②の田能村竹田画、岩瀬早雅賛『茶人三十六歌仙画帖』(出光美術館蔵)は、七哲のうち「利休五弟」として、氏郷・三斎・掃部・兵部・織部を、別に右近のあわせて六人を現す。暖などによれば、早雅が三十六歌仙にならって「茶道の流祖もしくは風流崎人」を選び、伝を作り、彼と親交があった竹田が描き、文政三年(一八二〇)に成ったという。画には何らかの原画があった可能性もある。伝には、現代から見れば明らかな誤りも少なくないが、当時の一文人の認識がうかがえ、興味深い。そして、氏郷は利休五弟の一人であることと、没年月日を記す賛を伴い、肩衣袴姿で真横を向く姿である。


書と花押

蒲生氏郷が諸方に宛てて差し出した文書は、福島県立博物館の調査によると百点余りのものが確認されている(『氏郷とその時代』)。それらの中から彼の自筆と推定されるものを例示するならば、東京大学史料編纂所編『古文書時代鑑」に自筆として掲載されている、天正十八年(一五九〇)十一月十五日付の伊達政宗宛覚書であろう(図版③)。これが氏郷の自筆であることの根拠は同書に示されていないが、書の風情としては確かに右筆書き(秘書官による代筆)的ではない。また、内容的にも、秀吉の関東・奥羽平定直後に起きた葛西・大崎一揆の鎮圧に際して、軍事や戦後処理のこと、政宗の心事を秀吉に取り成すべきことなど、数々の重要事を確認したものであることから、氏郷が自ら筆をとって認め、政宗に示したものであると判断したのであろう。


では、この覚書を氏郷の自筆とした場合、彼の筆跡にはどのような特徴を見出すことができるであろうか。この覚書と同じ筆跡は、氏郷のほかの文書にも見られるが、かつて桑田忠親氏や波多野幸彦氏が指摘したように、じつは彼の茶の湯の師である千利休の筆跡に似た雰囲気を持っているのである(『書と人物 武人』『書の文化史』)。著名な人物の書が周辺の人物に影響を与えるというのは、利休や氏郷と同時代の公家である、近徹屋発(意院)にその例が見られる。信はその晩年に独特の書を確立させ、後世「寛永の三筆」にも数えられた名筆であるが、彼に想した公家眾や武士たちの中からは信尹の手と酷似した書をよくする者が複数現れ、彼等の書跡は「三藐院流」と総称されている。利休の場合、書の上では倍のように頭著な影響力を持たなかったが、それでも彼に親究する者の中には、氏郷のように茶の湯に傾倒するだけではなく、その書風を模す者も現れたのである。


なお、氏郷の花押であるが、福島県立博物館の調査によれば、六種類のものが確認できる

(図版9)。1型は天正十二~十三年(一五八四〜八五)、2型は同十六年(一五八八)、3型は同十七年(一五八九)、4型は同十八年(一五九〇)、5型は同十九~二十年(一五九一~九二)、6型は文禄年間(一五九二~九六)に用いられている。


利休との出逢いと茶風

利休と蒲生氏郷との出逢いは、不明である。しかし、天正八年(一五八〇)頃の蒲忠宛利休書状があるので、これ以前に出逢っていることは、いうまでもない。


天正十六年(一五八八)頃の利休書状に、氏郷から夜咄の茶事の取り合わせを聞かれ、「銀杏の中の素と竹茶杓を使うのはよい」という返事が残っているので、利休の指導のもと、茶の湯の技量は相当のものと考えられる。また、

貰い受けた薬で「早速本復悦び入候、薬代として昼程一ふく申すべく候、但し路地ヨリ御無用候」と、「悪風」で木々や草花がなぎたおされたので、露地を通らずに席入りを願っている書状もあり、茶会記は残っていないが、折に触れ茶会を催していたようである。


そして、『茶湯古事談」によれば、秀吉の炭手前を拝見した際、炭が跳び散り、氏郷の顔に懸かっても動じなかったという剛毅な面に秀吉が感じ入り、やがて会津八十万石(史実は四十二万石ののち九十二万石)を手中にするに至ったという。


所持した茶道具


蒲生氏郷が茶会記に登場するのは、津田宗及に招かれた『天王寺屋会記』「宗及自会記」の天正八年(一五八〇)八月十九日条である。


そのほかにも客としての記載はあるが、残念なことに亭主をつとめた茶会の記録はなく、そのため氏郷が実際にどんな茶道具を使っていたのかはわからない。そこで、氏郷所持という伝来のある茶道具の中から、長次郎作赤楽茶碗 銘「早船」(畠山記念館蔵/図版9-1)を紹介する。


長次郎作 赤楽茶碗銘「早船」(畠山記念館蔵)

「早船」は茶会の際、利休が早船で取り寄せたことから、その銘がついたと伝わる茶碗である。こ

の「早船」には現在、「此暁、三人御出きとくにて候」という書き出しの利休の添え状が付いている(図版10-2)。小松茂美著『利休の手紙』によれば、冒頭の三人というのは、利休の息子・紹安(道安)、氏郷、細川三斎である。内容は、利休が所持する「大黒」と「早船」を紹安と氏郷それぞれに譲りたいが、この件を「早船」を欲しがっていた三斎が納得していないので、古田織部とよく話し合って決着をつけてもらいたいというものである。宛名の「両三人」というのは、紹安・氏郷・織部である。小松茂美氏は、日付は十九日としかないが、利休六十代半ばの書風であることなどから、天正十三年(一五八五)十月十九日と推定している。


注目すべきは、この手紙の登場人物で、利休七哲のうち三名と利休の息子である。しかも、内容が現存する名碗の分与をめぐって「御談合」するというのであるから、耳目を集めるのはなおさらのことである。


興味深いことに、『角川茶道大事典」「早船」の項で、林屋晴三氏は「利休所持の長次郎焼赤楽茶碗の代表作として伝えられ、長次郎七種の一つに数えられてきた。しかし今日的な視点で茶碗の作ぶりなどを研究した結果、この茶碗は他の長次郎茶碗とは土見釉調などが異なり、典型的な長次郎赤楽茶碗とは断じ難いところがある。(後略)」と書いている。古筆研究の第一人者・小松氏が「利休真筆紛れもないもの」とする添え状と、茶碗研究の第一人者・林屋氏が「よりいっそうの研究が望まれている」とする茶碗である。氏郷所持の茶の湯道具そのものと同じように、解けぬ謎がそこにはある。


手作りの茶道具

蒲生氏郷は武勇・知略に優れた武人であり、茶道・歌道にも才能を見せる風流人でもあった。

こうした氏郷の人となりは、自作の和歌、そして、少ないながら、遺された茶杓や竹の花入など、自作の茶道具からも読み取ることができる。


蒲生氏郷作共筒茶杓(東京国立博物館蔵)


氏郷が生涯に遺した竹の茶道具は多いとはいえないが、その中でもっとも世に知られたものといえば、現在、東京国立博物館に収蔵されている、この作品であろう。


本作の杓は、遊極の関備で、ことに範から下の遥期の部分が「瞑意」、すなわち竹の表皮の削げが見所となる、大変侘びた竹材を用いて削られている。また、肉の薄い双樋の節上は、柏の先端部分を折るように撓めているため、力感あふれる櫂先になった。このように、侘び寂びに力強さを加えた作風が、氏郷の自作茶道具の特徴である。また、櫂先の先端は剣先形に近い形であり、尊崇する茶道の師、千利休の茶杓の形を踏襲していないところが、氏郷らしい。


杓の全長十七・六センチというのは、茶杓としては比較的短めの杓といえるが、そのおおらか

な櫂先、広い杓幅、隆起した中節が作り上げるその姿は、杓の短さを全く感じさせない。杓から氏郷の人物の大きさが伝わってくるようだ。


共筒は、全長が二十・一センチ。杓と同竹ではなく、胡麻のある寂び竹を用いている。太目の筒は、当時としては珍しく、皮目を残し、これも武人らしく思い切った草削りとし、筒正面には「(✕印) 氏郷」と、濃い色を乗せている。


本作は、名古屋の財界茶人・高橋蓬庵の所持であったものを、昭和十二年(一九三七)の道具入札会で、松永耳庵が一万六千円という、茶杓としては当時の破格値で落札したことで、その存在が知られるようになり、また、有楽井戸の落札と併せ、耳庵の名を世に知らしめることにもなった。なお、本作には片桐石州筆の内箱、中箱、蓬庵筆の外箱などが付属している。


蒲生氏郷の茶杓には、ほかに、松平妙関箱の共筒茶杓、五島美術館所蔵の藤村庸軒筒の茶杓などがある。いずれも、東京国立博物館所蔵の茶杓と同様に、杓竹が色の濃い煤竹で削られ、櫂先は剣先形に近い形で、共筒の場合は無銘という特徴を備えている。


蒲生氏郷作 竹花入銘「唐よし」(根津美術館蔵)

氏郷作の竹花入は、あまり世に伝えられておらず、本作はその数少ない作例とされている貴重な一点である。また、茶杓においても見られたように、師の利休を敬慕しつつも、その作風を踏襲しない表現に、氏郷の茶風を垣間見る気がする。


さて、銘の「唐よし」とは、中国もしくは南方から渡来した葦という意味かと思うが、一見して本作の素材は「よし」でも「あし」でもなく、あきらかに竹である。それも、当時、まだ日本に移

もうそうちく植されていない孟宗竹の根に近い部分と思われる。船積みされてきたか、さもなければ船の一部であったものなど、舶載されたを見出し、花入としたものと考えたい。


本作は、総高二十一・八センチ、口径十六・一センチ、底径十八・五センチ。苦竹を伐った利休作の「園城寺」は、総高が三十三・九センチ、口径が十・九センチ、底径が十一・二センチであるから、それと比較しても、竹花入としては、かなり背が低く、径が大きい竹花入といえる。そして、口径と底径は、孟宗竹でなくては得られぬ太さがある。また、その桜態は、鋭で振ったように大きく削り取られていて、その刀跡から、まだやわらかい青竹を削ったものと想定できる。鉈目は、四節ある竹の一番上の節から斜め上に向けて向かって左へ五回、右へ四、五回入れ、最後にその鉈目の両端を上から一、二度ずつ錠を入れて、Uの字形に叩き落として、空間を作っている。この花窓は、氏郷が伐り取ったものとされているが、先に記したように、当時の日本においては、孟宗竹の青竹は入手困難であったことを考慮すれば、それは有り得ないことといえる。元来この竹に穿たれた穴を面白しとして、氏郷がその上下を鋸で伐って花入とした可能性はある。


なお、窓の奥に床に掛けるための金具が覗いているのは、本作は花入が掛花入として作られ、用いられていたことの証左である。氏郷の茶風は、こうした異形の竹花入を作ったということよりも、この豪快極まりない花入を床に掛けて花を入れて使ったというところにあるのだろう。


茶会の記録

天正二十年(一五九二)十一月八日、豊臣秀吉は、肥前の名護屋城で茶会を行っている。名護屋城は、文禄・慶長の役(一五九二~九八)の拠点だが、周辺には動員された諸大名が陣を敷き、茶室を造って茶会が繰り返されていた。『宗湛日記』に記される、この日の茶会の記載は簡略なものである。


霜月八日、申刻ヨリ 夜咄ニテ、

一御城ニテ御振舞 コンタテ別二有也、

太閤様御咄ノ衆薬院 浅野弾正

殿有楽カモヒダ殿不干休夢

ユウコ宗湛、巳上八人、上段ニ同座、

下ノ間二大名歴々、


とある。名護屋城には茶の湯専用の空間である山里丸も造られたが、この時にはまだ完成していないようだから、城内の広間が会場になったようだ。「上段ニ同座、下ノ間二大名」は、これを示している。


参加者は、蒲生氏郷と、明を征服した際の軍政司令官に予定されていた施楽院、文禄の役の軍監・浅野長政、織田信長の弟・織田有楽ら八人。「下ノ間二大名歴々」とあるから、下段には大勢の大名がいたようだ。秀吉は茶の湯を可視的なイベントとして考えていた節もあるから、氏郷が政権の中で如何に重要な位置を占めていたかを、諸大名に意識的に見せていたのではないかとも考えられる。


この茶会以前、織田信長の家臣として近江日野を領していた天正八年(一五八〇)には「ひの、がもふ中三郎、一人」と、信長茶頭の津田宗及の茶にただ一人招かれ、その後も茶の湯の交流が続いているから、早くから茶の湯に堪能であったことが想像される。氏郷の自ら行った茶会の記録は伝わっていないが、茶壺の「双月」や長次郎七種の赤茶碗「早船」、氏郷の名が付けられた「蒲生肩衛」などを持っていたことが知られていることから、秀吉磨下の勇猛な武将としてばかりではなく、茶道具にその名が付くほどの茶人としての側面も持っていたのだろう。


好みの茶室

利休の手紙を、まず取り上げよう。大阪城天守閣所蔵の菊月二十二日、伊勢侍従宛のものである。「・・・・・・一、我等、大仏普請、一昨日、家の屋根を葺き申し候。当月中に茶の湯申す

べき覚悟に候。貴殿へ御屋敷、申し渡すべく候間、其の分御心得なされ、早々と御上洛なくては、家の成し申す間じく候。・・・・・·」とある。伊勢侍従とは蒲生氏郷のことで、伊勢松坂に居城していた時のことである。年代を、小松茂美氏は、天正十六年(一五八八)としている。「大仏」とは、豊臣秀吉が命じて京都・東山に造らせた大仏(方広寺大仏殿)のことである。ただし、ここでいう「大仏普請」とは、その一部に建てられた茶の湯座敷のことで、秀吉が命じて利休に造らせたものである。そのまま読むと完成後に氏郷へ屋敷を引き渡すということになるが、早く来ないと家が完成しないとの文言もあり、氏郷は最後の仕上げ、たとえば畳や炉壇の納入などを担当していたとも考えられる。ちなみに、茶室は二畳であった。そして、翌十月一日、利休は茶室披きを行っている。


さて、蒲生氏郷はその後、天正十八年(一五九〇)には会津若松に転封され、二年後の文禄の役において肥前名護屋で体調を崩し、そして文禄四年(一五九五)、伏見の蒲生屋敷で没している。天正十九年(一五九一)の利休切腹後、千少庵が氏郷の元で蟄居を命じられるが、この時少庵は会津の鶴ヶ城(若松城)内に茶室麟閣を造っている。少庵が会津にいたのは文禄三年(一五九四)までであった。この麟閣の建築に氏郷がどの程度関わっていたのか明らかではないが、氏郷が依頼して少庵が造ったものと伝えられている。氏郷自身も茶室について詳しいことから、何らかの考えが組み込まれている可能性も否定できない。


では、麟閣の概要を見ていこう。鶴ヶ城に建てられた麟閣は、明治五年(一八七二)、城下の森川家の邸内に移築された。この時、旧規に忠実に建て直されたのであるが、損傷が甚だしくて、赤松の床柱以外はほとんどが新材で補われたという。その後の平成二年(一九九〇)、会津若松市制九十周年を記念して、鶴ヶ城内の元の場所に移築され、現在に至っている。


間取りは、供席の付いた三畳台目の小座敷に水屋と六畳の鎖の間から成り、屋根は茅華である。この三畳台目はいわゆる燕庵形式である。しかし、点前座が一尺六寸ほど下座側に寄せて造られているなど、燕庵とは若干の違いが見られる。燕庵形式は、古田織部が慶長元年(一五九六)から同四年(一五九九)のあいだに工夫したものと考えられている。伝承通り、少庵が会津在住時に造ったならば、織部に先駆けることになるが、その場合、相伴席は武士であった氏郷の考案になる可能性も浮かぶ。


あるいは、燕庵形式は武家の茶室として江戸期に流行したというから、のちの時代に改築されたという考え方もできる。


茶の湯の逸話

豊臣秀吉子飼いの武将で、利休の高弟としても知られていた氏郷が、七哲の筆頭に挙げられているのは、茶人として力量のほかに、利休の死後、その継子・少庵を庇護し、千家の再興に尽力したことも、江をして、ほかの錚々たる人物を差し置いて、その筆頭においた理由の一つと考えられている。


■千鳥の香炉

ある時、蒲生氏郷と細川幽斎の二人が、利休に茶の湯に招かれた。茶の湯が終わった後、氏郷は利休に所持の「千鳥の香炉」の拝見を所望した。これに対して、利休は不機嫌な様子で香炉を取り出し、中の灰をうちあけ、転ばして差し出した。この様子を見た幽斎が、「これは清見潟の和歌の心ですか」といったので、利休は機嫌を直し、「いかにもその通り」と返事をした。


順徳天皇の歌集「順徳院御百首」の中に「清見かた雲もまよハぬ浪のうへに月のくまなるむら千とり哉」という和歌がある。この和歌の真意は、利休は「今日の茶の湯が面白く終わったのに、何で無用の千鳥の香炉の拝見を所望したのか」と思ったからである。この和歌の群千鳥を香炉に見立てたのだ。すべて何事も興の過ぎたのは悪いことで、何か物足りないところに風流があふれているという道理が古書にも見えている。

(『茶話指月集』)


■氏郷の胆力

豊臣秀吉が、家臣に自らお茶を下されようとして炭手前をされた。蒲生飛騨守氏郷は炉に近づきこれを拝見しようとしたところ、炭火が敷しく感ぜて飛び上がり、氏郷の顔へも炭火がかかった。しかし、氏郷はこれに少しも動転しないで、静かに拝見して「さてさて、お手涯が違っています」と、秀吉に申し上げて退出した。その後、秀吉は勝手に入って「今の氏郷の振る舞いは、ただ者ではない」と感じ入ったとのことである。これより氏郷を特に用いて「奥州を統治する者は飛騨守である」として、天正十八年(一五九〇)の小田原攻めの後、秀吉は奥州(福島県)の白河城に八月十五日、氏郷を召して、今までは十五万石を領有していたが、新たに会津八十万石を下されたとのことである。

(『茶湯古事談』)


前の逸話は利休から氏郷が茶人としての見識を問われたもので、併せて幽斎の教養の深さを物語っている。後者は炭手前の時の咄嗟の出来事に対しての氏郷の態度に仮託して、その器量の大きさを表したものといえるだろ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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